阿底峽尊者傳(一) (卷一) 敬禮焚燒諸戲論,圓證深廣二種身;事業光明流十方,末世法王然燈智。 正法有無,依於受持宏演之行者;有諸行者正法住世,無諸行者正法隱沒。俱舍云:「佛正法有二:謂教證為體;有持說行者,此便住世間。」受持講說修行,亦依有傳承者為言,若不爾者,則邪正爁矣。西藏佛法,大宏於持松德尊王朝,三傳至朗達瑪王朝,大滅佛法,未久朗達瑪遭變,佛法重興。然當一切時憶度邪徒,隨自聰辯,不依師承,濫傳教法,數百年中,真偽莫辨(至今尚存餘習)。俟有王名哦日(原地名)出家號曰智光,智遊綸言,聖意莫決,參訪諸師,疑情尤甚。遂集智童,遣送天竺,遍學顯密諸宗,訪迎宏法彥德,凡經兩代(智光後有菩提光續之,下文廣述)殷勤訪學,始阿底峽尊者至藏,破邪顯正,重樹法幢。是為西藏佛法中興之時代也(阿底峽尊者所傳者,曰迦當派,宗喀巴大師,大宏此派之宗義,即今之所謂黃教派其實亦名修行派,又稱新迦當派。又依俱善寺為名,稱俱善派等)。阿底峽者,教證德圓,非以少智而能測,僅依傳記所載,隨自勝解,略錄少分,以供國內之有緣云爾。 譯者識 第一章:自身所具廣大功德 第一段 在家時代 第一節 受用圓滿 中天竺金剛座之東方,有國曰伽邦羅。國內大都,曰薩訶囉,有二十七億戶。城中王宮,平潔高廣,有無量金幢宜飾,故名金幢宮,受用圓滿可見一斑耳。譯者按:鍾敦仁波卿所造傳謂:東印度地名薩訶囉,都名邦伽羅,宮名金幢。有居戶一億,遊園七百二十,浴地二萬五千,多羅樹五萬六千株,圍繞城邑,城有七重垣牆,城中有橋三百六十架,金幢二萬五千,王宮金頂凡有十三。受用富樂,可與香城比,正法熾盛,等同法上菩薩而無有異。 第二節 種姓圓滿 王曰善勝(或曰善吉祥,善德),正法代世,妃曰勝光(或吉祥光,婆羅門種),德同女寶。王有三子,長曰蓮華藏,次曰月藏,三曰勝藏(或曰吉祥藏)。長紹王位,納王妃生九子,棄素披緇,世稱為大善巧達那寶利密多羅(譯曰米勝友);勝藏出家,號精進月,善巧密法,獲得生起次第三摩地,能化現壇場,傳法灌頂(譯者按:後來藏朝尊者,時尊者已圓寂,遂往阿喀朵壟等處宏法,聖跡可考)。其月藏王子者,即尊者阿底峽是也。 第三節 俱生功德圓滿 尊者初生,天雨寶花,五色霞光密覆宮上,諸天音樂,時眾悉聞,如是瑞相,其類非一(譯者按:尊者誕於宋太宗七年,歲次壬午)。一日臥於宮殿上層寶床之上,忽聞尊者寶床所對宮頂,發大響聲,若梁崩裂。其母觀之,見有數蠍,若落螫尊者之狀。尊者全無懼色,遂即散去(譯者按:後謂此為非人欲作災害所化,尊者未懼而去也)。又一日聲響如前,其母觀之,見青蓮一束,尊者則見度母現身。自此以後,尊者凡有所疑,則設供於度母像前,祈禱所懷,雖不現身說法,而疑能任運自解也(現身時甚多,下文可知。)。尊者凡十八月未出宮門,有八乳母,將護一切。次宮之北有聚落曰比紮摩羅。王妃臣庶,乘車五百,童女嚴飾,樂師歌贊,持無量供具,往供如來。當時尊者,雖僅年半,量似三載,相好端殊,觀者無厭。首著天冠,身衣天服,父王抱持,處寶車上,時諸觀者,咸共贊云:「初生之日雨天花,日照霞彩聞妙聲,常顧何時得瞻視?今日見矣甚希有。」時王子問父母曰:「此諸眾生,為誰所有?」父母告曰:「是汝所屬。」時王子發願云:「願此諸人,悉皆如我,常生王家,富樂自在」云云。
阿底峽尊者傳(二) (卷二) 第三目 尊者所證功德 修已所證功德,類攝為三:(初)殷重修持(二)本尊現身(三)證諸神通。(初)大小顯密一切修持,悉不出戒定慧三學;定慧以止觀攝納,止觀後有世出世別,密乘攝入二種次,是諸功德恐繁且止。戒為一切善法基礎,尊者自云:別解脫戒,曾未少犯;菩提戒及密宗三昧耶,諸微小者,時或有違,然悉即日悔除,未曾與罪同宿云云。有問尊者出家以來,曾趣入人法處否(謂親近俗人,往俗人談論世法之處)?對曰:彼不喜我,我亦不喜彼,從未曾去。又問親里曾有來尊者處者否?曰曾來一次,我勸彼往學功德,不聽而去,餘未曾也。又問凡諸女人什物,尊者曾未手受,如是持律精嚴,故身具戒香,遙至即聞也。尊者深以慈悲潤澤身心,菩提心、增上心,清淨堅固,六度四攝,是其常法,於諸弟子,亦唯以菩提心教授而教授之,故徒眾依菩提心得成就及神通者,不可勝數。曾有弟子住止迦摩羅尸羅寺,時諸僧眾,皆受施請,唯餘彼年少苾芻在寺。有一近事,欲請彼供養,見彼苾芻於窗戶中,東觀西望,見無餘人,遂以神足勝空,往北俱盧,取衣滿缽而回。彼居士見之,欲告尊者未果,明年又見如前,告尊者知。尊者遂問其事?弟子答曰:實爾。問以何力?答是菩提心力。尊者喜曰:實也,任比何法,唯菩提心功德最大云云。 尊者又有一弟子,任其如何修行,終不成就。尊者告曰:可修慈悲及菩提心。彼依教修,立得悉地(菩提地中說菩提心功德,悉皆同此)。又有一修明王法者,口目皆圓,成忿怒相,人若視之,被視者即死。尊者教修慈悲及菩提心,後視之不至死。尊者臨赴藏時,謂口目漸復原也。尊者至藏後,專教後學修菩提心,曰若無菩提心,雖聽聞多法,思擇修習,生次、滿次、中觀、念誦等,悉皆無益;菩提未攝持之善行,及防害菩提心之善行,悉屬魔業;菩提未攝持之一切身語善行,多為無明緣生諸行,多屬集諦云云(此數語似稍寬泛,但若將菩提心之因果眷屬攝入其中,言亦無過。或約障礙成佛者為魔業,凡非能證無住涅槃法,皆非大乘道諦為言,亦無過失)。種敦仁波卿等諸大善知識,皆依尊者之菩提心教授修行,見多本尊,證廣大神境,獲得諸品成就。至今藏中修菩提心法,悉依尊者傳承為主也。 見本尊之功德者,尊者所見諸佛菩薩不可量計,曾依如來百字教授,見十方佛,其常現身者,則有建立三三昧耶王、聖觀自在、聖救度母、聖不動尊、勝樂輪、喜金剛之六。尊者在印度時,每念三昧耶王滿千遍時,定一現身,至藏之後,每日一現(是尊者自述)。聖觀自在及度母,隨念即現,凡有所為,悉為記別。不動尊者亦然。其餘二尊,為尊者密部之本尊,現身亦為常事。尊者神通事跡甚繁,傳中亦遍佈,故不特錄也。 第二章 宏法利生廣大事業 第一段 住大菩提寺 宏法利生事業分任金剛座大菩提寺、住止迦摩羅尸羅寺、受大德菩提光請赴藏宏法利生之三:(初)尊者自金洲返贍部已,住大菩提寺專修。寺中有觀自在聖像,時有無嗣之老夫婦二人,修廣大供養。一夜老夫於夢中有菩薩告曰:莫供我,此處有勝然燈智苾芻可供養彼,福德極大。次早老夫至四根本部中問之,悉答無其人。後有說一切有部之長老告曰:昨來一客苾芻,現住客室,可問是否。答曰是。若爾願受我食為我供處,尊者受許,遂住金剛座寺。爾時尊者,作如是念:今從諸師,學法已訖,亦見多本尊,後得多種成就,亦現見多數密咒壇輪(謂見本尊宮殿眷屬等圓滿之曼陀羅)。今當專住一心,速證正覺也。尊者起此念已,前住里山寺之羅侯羅笈多金剛,以通力降臨,告尊者曰:僅見本尊壇輪,得其成就、三摩地等,全無所至。仍當專修慈悲及菩提心,大悲是悲心菩薩故,當依之為本尊,乃至未空以來,利益有情,修行正法云云。尊者前依金洲大師獲得決定,今猶決定。尊者繞金剛座時,於繞道處,有諸泥像,一像起立,問餘像云:欲速證等正覺,當學何法?彼像答曰:欲速證等正覺者,應學菩提心也。又問云:菩提心當如何修?答:如是修遂說一依顯教修菩提心之善方便門。尊者住而聽之,悉能瞭解。尊者自云:彼二像是真化身,為使心見決定,假作問答,非彼不知故問也。又於異日繞金剛座時,見金剛座南方空中有二童女,勝出人身,相同天女。其一問云:願速證等正覺,當學何法?一答曰:應學菩提心也。又問曰:如何修?遂說一依咒軌菩提心之善妙方便。尊者住聽亦悉解了,如器注器。彼二童女亦非不知故問,尊者自謂是度母與怒相母也。 尊者又繞降魔窣都彼時,亦依二婦人聞菩提心法(是空行母),又見度母殿前有老幼二婦人,亦問答如前。又繞金剛座寺時,寺簷下之佛像,繞龍猛菩薩所建之金剛須彌時,象牙釋迦牟尼佛像等,皆囑令修菩提心法(如是等類尚繁)。尊者受諸佛菩薩瑜伽男女,師長慈誨,獲得無量教授教誡,作是念云:為欲圓滿一切諸佛菩薩意念,隨順一切師長言教,成辦自他圓滿利樂,除菩提心,更無餘法,今唯當依大悲為本尊,修菩提心而無他也。次住金剛座西阿彌陀殿,修慈心時,大悲觀自在現身慰曰:善士善哉善哉!作所應作,三世一切諸佛密藏,汝今了知。此之北方有我國土,天女度母,亦在彼處,作有情事,汝所化者亦多在彼,當往北方也。又往金剛座摩底寺,朝度母殿時,適逄殿主鎖門他去,尊者住於慈心待之,殿中一切悉見無餘,後殿主至啟戶觀之,與定中見者一無所異。尊者依慈定力,獲得諸三摩地,廣大神通,見無量諸佛菩薩饒益無邊有情。時摩羯陀一切道場,及無量出家在家,瑜伽男女,大善巧者,悉頂戴尊者如如意摩尼,立正破邪,俱著名於此時也。 第二段 住止迦摩羅尸羅寺 次住止迦摩羅尸羅寺者(有譯戒香寺,有謂彼是藥叉之名,建寺鎮壓,應名鎮藥叉寺。有謂比劄摩羅譯映蔽,尸羅譯戒,應名戒映蔽寺等等)。此寺初為護法王所建(建寺因緣恐繁且止),常供四部大德,每部二十七人,共百八數。又有客苾芻位十二,以備遊謁聖跡者住止。另有學習聲明因明等院,共約二百僧侶,悉是三藏法師,五明俊彥。其最著名於當時者,五十有七也,彼皆恭敬頂戴者,則為阿底峽尊者耳。 尊者住金剛座寺,盛名遠覆五天,時止迦摩羅尸羅(前文之止迦摩尸羅是略去羅字,亦作比劄摩羅尸羅)主,護法王后號大護王者,殷勤至誠請為供處。時止迦摩尸羅殿之前壁,右畫龍猛菩薩,左畫尊者,意謂德等龍猛。殿之左右二壁,分畫通達五明之善巧者,及得成就者,尊者兩壁俱畫,意表雙具二德也。爾時印度寺規,以大善巧,掌寺鑰匙,尊者持十有八。宏法利生固不待言。(擯教主慈氏,即在此時,後臨赴藏時,鑰匙有百八)
阿底峽尊者傳(三) (卷三) 第四節 赴藏途中宏揚聖教 第一目 起行之前 途中宏法事跡者。謂次於一時,尊者至金剛座處,二位譯師,頂禮足下,面為淚洗,重將前緣,一一廣陳。尊者應許,遂將一切寺院職任,方便交卸,所有法事悉皆圓滿,決定赴藏,作遊禮聖跡而行。但若多備行裝,又恐上座覺察,若不設備,則三十一馱經像等物,無由遷運,譯師亦甚焦愁。忽於一晚,有父子二人,逐犛牛三十一頭至寺,尊者經像,盡載無遺,中夜過已,逐牛而去(亦是種敦化現)。 次日尊者往上座前辭去,曰:我引此藏地諸寺具壽,朝諸勝處,略行供養,於未回時,願安樂住。上座曰:如是甚善,我亦欲往朝禮,可追隨數日也。遂同至金剛座。行供養已,尊者告諸眷屬曰:印度邊國支那帝黎,有一大臣欲建僧寺,請我加地基,我前年無暇未去,今當赴彼,汝等可回也。餘眾多返,上座等六十餘人,仍隨其後。如是漸次禮諸聖跡,後為彼臣定地基已,尊者謂上座曰:長老,我今往朝密多羅寺,路途遙遠,汝不辭勞苦耶?上座知尊者是赴藏,遂告那錯戒勝譯師曰:具壽,汝謂我是來學,我今知已,汝是藏王遣來盜我大德之人也。前次來請,是我未放,今放不放,我亦自在。然今尊者意樂清淨欲行,若不放者,則成利他之障難。具壽亦必不喜,汝是我弟子故,不喜則違三昧耶。 又汝藏王實可悲愍,令其人財俱盡而無結果,我亦羞恥,今借與汝三年,次須送回,不爾者則我二人無三昧耶也。譯師念云:印度西藏相隔懸遠,往返途程,三年可盡,即就專住藏而言,三年亦難令藏人生諸功德。三年後若仍送還者,則請去亦無大益,若不還者,則違三昧耶,今當如何?自於無人處涕泣而住。時見一童子,乘馬持杖,遙來至前,問曰:汝形已出家何事如是痛苦耶?告其所以,童子曰:「世間少學利,信受猶為稀」,我今教汝一事能依行耶?譯師念云:昔於此類未曾頂禮,今須頂禮而問。遂為頂禮。彼曰:「戒衣任何惡(謂任何惡劣,但著如來法衣),不應禮俗身」,且莫頂禮。今所教者,謂今汝不壞三昧耶,而能使阿底峽乃至壽存,皆可住藏。汝明日臨行時,可頂禮長老足已,請其慈悲攝念,並請以足摩頂,白云:乃至未見願安樂住。 時長老定作是言:如昨日所言,三年後須送還,三年之中,速學功德,願汝師徒,皆無病難,安抵比劄摩羅,汝亦可續前所學也。長老教訖,可如是白:謹依師教,但有三事啟請,二請師前,一是我辦也。謂我當請問聖觀自在及佛教主,師長如是教,藏地又如是,為當送還印度,抑留住耶?爾時勝者父子(指佛與觀者)若云送還者,我即送回印度,若云留住藏者,則請其住藏;倘若勝者父子不授記者,我亦當送還印度。此事願垂聽許。爾時即入具壽之手也。譯師受授,歡喜無量。次早如教啟白,長老曰:具壽實如是,須請禱於佛菩薩也。佛菩薩必無顛倒,佛菩薩云送還者,即當送還,云住即可住,若不記別亦當送還。具壽,若無阿底峽者,印度悉皆黑暗,以是故,僧眾多,寺院空虛,故願汝師徒無諸損惱,利益有情也云云。時尊者教譯師,將金分四份,一供諸師長,一供金剛座,一以長老為首供止迦摩之僧侶,一份交付國王,供一切僧眾。悉交長老帶回,發願而分離也。(自印度動身之年,有謂戊寅壽五十七者,有謂庚辰者,有謂壬午者之三說。今取其中者,以傳說譯師住印度三整年計前往後近共住五年故) 第二目 途中降魔 次尊者主伴二十五人,精進師子主伴三人,戒勝譯師主伴七人,共三十五人,朝密多羅寺已,漸至邊界。時外道聞知,恐尊者至藏興隆佛法,欲作留難。有十八無慚裸形外道,以通力趕至,尊者知其惡心,以度母生起次第縛劫賊法而縛之,悉同泥塑無諸覺感。次至跋薄界內,尊者歎曰:魔羅外道,以諸惡心,徒自衰損!以解咒於沙礫,交付商人告曰:途中有十八外道,無所覺感,可以此沙撒其身上,爾時起立,汝等勿懼,是我見其惡心而縛之也。次商人依教撒之,外道突起,問商人曰:我等如何耶?商人告曰:汝等欲為阿底峽尊者作留難,尊者暫為羈縛耳,今以悲心放釋也。外道聞之遂返。次於跋薄邊界行時,有一散王見尊者之旃檀小床,乞之,尊者曰:此是持藏送人者。未與。 次日王遣盜人於途劫之。尊者以咒咒地,超出其前,並縛其盜客,後復釋之。次至帕跋響□,拉尊跋菩提光遣迎者六人亦至。於多羅樹蔭,設廣大座,尊者居上,右以精進師子為首,坐諸藏人,左以精進月為首坐印度諸師,於二列中間向尊者座設西印度王位(另有緣起茲不繁錄)。哦日迎者,以價值五兩純金之磁杯,滿注酥茶供奉,又奉白色寶馬,眾寶嚴飾,六人又各供白綢一匹,尊者甚喜。次跋薄王迎尊者至宮,廣申供養。至第三日夜供三寶時,精進師子,白尊者及眾人曰:今有鄔波索迦,我回自性界也。是夜現重病,明日圓寂。時眾人驚怖,尊者亦示現憂惱,謂我今赴藏亦無益,無舌故,藏人無令精進師子不死之福也。次往跋薄平原遊觀,尊者將所騎大象(名曰見願)授與跋薄王無邊稱,告曰:大王!我此大象,若騎至藏,藏必不能活,今授與汝。我欲於此建一毗訶囉寺,寺所需之土木等物,可用其駝負,亦可載運如來等物,莫用載諸餘物,及乘騎鬥戰等。大王汝僅養此象王,諸餘怨敵,自然消散。但此寺所需一切乃至未峻工以前,並印度及藏僧住止所需,皆願王惠給。除此之外,吾亦不作此象值,願王知之。 國王聞教,深生歡喜,禮尊者足一切應允,並將王子蓮花光供與尊者,是尊者來藏攝受之最初弟子。尊者後將王子,交寶賢譯師,學梵藏譯經等事,後又依戒勝譯師,學尊者之功德,次為跋薄毗訶囉之住持,諱曰天王(或天帝天增上,天自在皆可)至藏宏法者,如是住跋薄一載,將諸有緣立於正法已,次尊者赴跋薄邊界,跋薄王臣共百餘騎護送。拉尊跋遣四位大臣領三百騎來迎,衣馬莊嚴,悉為白色,幢幡音樂,悅耳歡目。時諸迎者異口同音,稱揚贊賀,慰問疲勞(文繁不錄)。尊者亦歡喜贊曰:如是鮮白嚴飾,說正法語依此諸臣觀之,則法王拉尊跋,實與帝釋天王而無異也。 次大臣天自在供一觀音聖像,尊者甚喜,立刻開光,贊云:「觀音自在三世依,為利他故被進鎧,大悲自性無垢輪,除眾生苦我頂禮,我今來汝世界中,惟願悲護利眾生。」諸餘臣眾,各供白布一匹,時尊者答眾人返問曰:「我今來至此世界,生死林中雖無樂,遙途四大獲平順,法王眷數安樂否?(初一句一事,次二句一事,後一句反問)」諸臣齊聲答曰:大天(指智光)然今承三寶所庇,拉尊跋及諸眷屬,悉皆吉祥也。次至無能勝池岸,彼處牧民供養甚盛住七日。時尊者至池岸,緣於池水,施甘露水,譯師隨至,見池中間,有觀音像,掌中有白色紇哩字,從字流諸甘露,有無兩餓鬼,圍繞飲用,除意熱惱(學施水法等)。
阿底峽尊者傳四 (卷四) 第四目 請赴拉薩 尊者住王寺六月零二十五日,滿足拉尊跋之心願已,時跋薄王及三大善巧,建寺圓滿,請尊者開光,尊者遂至金殿寺。時戒勝譯師欲送尊者回印度,但此時未見本尊及師長所授記之鄔波索迦,念云;豈非瑜伽母有所欺耶? 其大善知識種敦仁波卿,勝本者,誕生北方,姓氏曰種,歲次甲辰(宋真宗七年)。其母先過,又娶續室。一日續母構乳,童子打牛,牛走乳傾,母痛打之。童子雖幼,心力殊特,念云:與此諍鬧,不若他往為樂。遂離家,往他處食覓食,自供以求學。次依賈(地名在前藏)漾勤波受五戒。十五歲時,有康地大德諱菩提童子(有傳作自在童子)欲赴印度者,見已生信。次大德西至跋薄,住一載而返,又會於玉如(地在前藏),請隨其後。大德告曰:汝明年可隨康地商來,若今引去,恐他人謗為竊誘童子也。次歲年十七,隨商人至康,依大德十九年,善巧顥密諸法。初依師時,承事師長,與常涕無異,唯未賣髓而已。凡大德之馬牛豬羊(他人供者),晝則牧於山野,夜則持弓箭利劍,乘一善馬,遊行防範。後於一日,與諸學談論法義,智勝一切,法增鄔波索迦之名,遂遍聞於康藏。 爾時 種敦仁波卿念云:得此難得有暇圓滿(暇有八,滿有十,如聲聞地說)之人身,必須修一真實佛法。但現所學者,為足不足,須請問印度之大善巧者,請問須能自言不待譯者,方善。遂依印度三藏法師聲刺(即念智法師之異名,此師功德甚重,恐繁不錄)學梵文語。次年三十有八,大德菩提童子告曰:今可與父相會(授記尊者也)。賜與經書馬匹,遂辭師西上。聞傳云:哦日拉尊跋請阿底峽尊者來藏,不久仍回印度也。種敦仁波卿,聞而生信,自北路行。至前藏場喀梭曲,以法教化彼處之官(呼為筆穹,未知正諱),彼供與惹真阿蘭若,請留供養。種敦曰:汝可改此惡行,建設宏法處所,明年有善慧譯師至,請彼宏法。我今無暇,須急往哦日謁大善巧者,待我回時,當受汝施,更當於惹真建寺也。次往朝賈之漾勤薄,又往謁藏王出家之菩提王,啟曰:今哦日拉尊跋迎尊者來藏,我今請其來此,願大德歡迎也云云。次謂迦瓦(姓)釋迦自在曰:我請來時當奉函座前,爾時請勸勉藏人,往拉朵(哦日附近地名)迎接。迦瓦曰:汝可盡力迎請,我當勸眾往迎也。次回家與父相見。次依北路西上,至三叉路未知所往,忽有一苾芻至,示其正路而。去次又迷路,忽有一鹿行其前,隨之,得大道。 爾時尊者住於補讓地,度母告曰:今過三夜至第四日,鄔波索迦當到,可加持之。尊者設備灌頂瓶等,至日遣人俟迎,午前未至,尊者往村中受請。去後種至,諸人曰:稍待即回。種曰:謁大乘師長,雖剎那前後宜擇前者。遂赴村中,遇於長衢,急急頂禮。尊者手摩種頂,說多吉祥願頌,次返住處,灌頂加持,授與妙吉詳金剛聖像(此像最有加持,西印度王送來者)。時種仁波卿以三事請問:謂印度有如何大德?以前所學,可入道否?若依尊者當如何學?尊者告曰:印度善巧者甚多,即我來藏時,東印度邦伽羅每日出一得成就者;汝以前所學,未能入道,唯承事師長入道;今汝當依我住,汝是我本尊度母等授記之弟子,我此傳承有加十持也云云(是歲壬午,種年三十九,尊者六十一也。)。 是日尊者之施主,供種酥油一塊,種化而注為通宵燈,供尊者前。自是以往,乃至尊者圓寂,靈骨供於惹真,酥燈曾未間缺也。次依大眾部律,隔幔與未近圓者同室宿無犯之軌則,是夜與尊者同室,學諸教授。尊者預約三日後起程返印度,種雖申請赴前藏事,未蒙允許。譯師因前與囉那阿 迦囉上座有誓,亦欲送還,拉尊跋雖願尊者住藏,但亦未敢申請,種亦不能太過。然種仁波卿智力殊特,另設方便,對尊者前稱讚前藏拉薩、桑葉等殊勝道場,如來等聖像,並僧眾之盛多。並請白云:彼等皆願尊者來藏也。尊者聞之甚喜曰:如是盛多之僧眾,任何處亦難得,世尊授記有阿羅漢住,定有而無疑也。遙向藏地頂禮。又曰:彼若皆願我去者,我亦有誓,不違僧教。種聞之遂重請赴藏,尊者許諾。譯師急止之曰:我不能赴地獄(猶云我不敢墮地獄),我與阿闍黎上座有誓也。種無奈何,遂函告前藏(信是十九頌文)迦瓦,詳述尊者有赴藏意,宜速來迎,自己隨尊者赴跋薄開光。 時譯師總想急行,種則總想遲延,尊者之經像等物,不放隨去。隨尊者謂種仁波卿、戒勝譯師、西印度王等共二十餘人。至跋薄已,又建四座縛外道之黑塔,種仁波卿建一大白塔曰吉祥塔,譯師繪尊者及種仁波卿像,種則塑拉尊跋及譯師像並尊者大像,並繪跋薄王送哦日迎接眾會圖,如是開光凡經二十二日始畢。次回金殿寺,為諸有情說法而住。前譯師於跋薄欲送尊者返印度,適值薩門得三處兵亂,不能遂願,心甚憂惱。尊者慰曰:心不必憂,無能辦者無罪也。譯師喜曰:則今請赴藏也。爾時尊者謂譯師曰:那熱跋弟子智生善巧者,有龍猛菩薩派中所須之一法,未能請得,意甚悔也。譯師記其事。尊者住芒盂一年,建立白寺,專待藏人來迎。 爾時迦瓦釋迦自在,奉種仁波卿信已,依信中所列之人數,一一猗請集議接尊者之事。信中未列枯敦尊主永仲,然枯敦為蘆梅(在拉薩南)一切僧眾之上座,極善對法俱舍等論,學冠當世,名與善慧譯師種仁波卿相等,時人共稱枯我(我是善慧譯師姓)種三也。枯見信未列及,深生不樂,欲先往迎接(種為補之,或云忘記,或曰謝罪),遂別眾先行。眾見枯敦先去,未散久延,亦即起程(枯之勢力可見一斑),先後並至。尊者甚喜,時枯敦問種曰:汝信中何不將我名列入眾數耶?種曰:大善巧清淨,美稱善慧等(是信之頌文)等中已有之。枯曰:我是等字中之人乎!愈為不喜,恨念起於此也。 第五目 拉薩途中 爾時藏人,請發心法,尊者令設供。藏人設花一盤,多購糌粑,自以為供設富盛,尊者觀之曰:供太惡劣,心不能發,全無利益。遂白曰:宜重設。次戒勝譯師另設妙供方傳發心也。
阿底峽尊者傳(五) 第五節 尊者之圓寂 第一目 圓寂前相 次尊者謂種敦曰:一切大乘經義,龍猛無著等法規,三世諸佛菩薩之大車軌道,今付於汝。種曰:傳諸餘人,大乘密咒種種教授,如何故將此而授我耶?告曰:除汝之外未得傳付之所也。一日種敦閉尊者之戶而去,尊者亦出外曰:時已至矣。種曰:阿底峽於牆壁無礙著耶?告曰:印度亦作是說。又尊者臨圓寂時,凡有行止,離地一肘,時眾共見。 次尊者曰:諸天供我奏音樂聞否?種敦注聽未聞(希見尚多)。又於一日,尊者曰:我諸師長自都史來迎,我今亦往都史多天也。種敦聞言不樂,急奉函譯師,譯師至。爾時適值那熱跋弟子號智生者至跋薄,不久仍返印度,譯師聞之,啟尊者曰:前於跋薄,言那熱跋弟子智生,有聖者(指龍猛)教授,未能請得,今未忘耶?尊者曰:念之。白曰:若爾彼善巧者今在跋薄。尊者曰:雖然如是,我今已老,無聽聞力,次當有來喚汝者,爾時當去。此中間共住,我今過十月許,亦往都史多天慈尊座前聽聞教授教誡。然無始來,唯自無伴,我等亦不能常時共住,汝必須往請。譯師聞言涕泣,次白言:恩師是我請來住此,受學一切顯密法要,今去不應理,我不去也。尊者曰:汝送我來此,我一切法,汝悉通達,汝去雖不應理,然大乘密教,多諸留難,汝必須去。於此中間(未行以來)可供養莫間,祈禱於我。譯師廣設供養,殷重祈禱,經一月許,有號達瑪菩提及釋迦慧者至,述前說之善巧者,現住跋薄,唯願速去,彼將仍返印度也。譯師白尊者,尊者曰:我亦當往都史多天號虛空無垢天子,汝當善畫我像,我自都史來此加持,汝當常時供養祈禱。今一月中,尚可現前供養也。譯師晝夜供養又經月半,爾時尊者之弟子,吸皆會集。共相議曰:今師長將不住世,我等之中誰當任持師長之教軌耶?餘人未能答,譯師應曰:一切教中,皆說功德由師長生,承事師長,我等諸人,無如種者,任持尊者法軌,亦唯種耳。時一切人多不喜種,於譯師言故亦不悅。時枯敦曰:如種敦者,何能任持尊者教軌?阿底峽之教軌,還是枯敦我任持而已。其實所許,都如譯師所說也。時瑜伽者竊自念云:以少福故,唯事師長未能修行。尊者知其所念,誨曰:若以身語意三,承事師長,不須另求所修也。後時格喜阿蘭若者曰:種敦阿闍黎為譯師,瑜伽阿闍黎為用人,唯我專修,然所證功德彼二人高上。 爾時譯師恐彼善巧速返印度,又恐尊者速般涅槃,二苦逼切,形容焦焠。尊者告曰:今可去矣。譯師含悲祈禱而去。時藏中知識有譏譯師忍置尊者而去之語,種敦返呵之曰:於藏地恩大者,尚有誰能越於譯師之上云云。 第二目 涅槃勝樂 尊者臨圓寂時,隨諸弟子根器品類各留一遺囑。時瑜伽者及阿蘭若者,欲望誨令自居閉靜,請曰:此後當如何耶?尊者曰:心捨世間(謂心放捨現世八法也),於此壽末莫離種敦。彼二聞教心稍稍不安,白曰:同依師請法何故使依彼耶?尊者曰:是我加持也。次尊者尚有餘金,欲遣瑜伽者送往印度(前已送數次),說頌曰:「無病為勝樂,喜施為勝施,涅槃為勝樂,心依為勝伴。」瑜伽者聞即領悟,私謂種敦曰:尊者今欲遣我送金印度,然尊者去世恐難相見,願不差遣。種敦曰:我當為請之。次於言論之間,種敦白曰:瑜伽者我等尚須作事,惟願此次莫遣!尊者曰:彼意樂賢善,事能成辦,故須彼去。種敦謂瑜伽者曰:尊者必須使去,惟願依尊者教。遂擇吉日起身,於未起身之前夜,自念必無重見尊者之分,通宵涕泣祈禱,雙目俱腫。臨行者,尊者加持金囊,告曰:莫觸此金,途中雖有災難,必不能侵。 瑜伽者依教,結商而行,途中暗被他盜置於屏處,於食時,有犬銜來歸主。次為賊人所覺,河岸待劫,瑜伽者至,賊皆昏睡未見而脫。次至跋薄住宿民舍,聞尊者圓寂噩耗。時跋薄軌則,有舍其舍者,財歸舍主所得。彼等聞尊者圓寂,知瑜伽者是尊者所使,必持有財寶,恐瑜伽者私去,遂夜圍其室。瑜伽者悲彼愚人,奪三寶財物,遂於通夜祈禱尊者。次早臨行,將金藏與衣袖,故棄布帛而出。彼等取布帛時,瑜伽者已脫去。次遇印度王使,交彼帶印度而返(印度國法嚴正,王使依教奉行無誤也)。次種敦白尊者曰:我當依誰耶?尊者曰:未見有汝之善知識,當以經藏為善知識。乃至未得神通以來,如盲射箭,莫作他事業,唯作利益佛教之事。聖教在於僧眾,僧眾在於持律,當廣造持律之人也(宏律即造僧,有僧即利教,教住則有情獲益,故無通之菩薩,倘欲饒欲有情,必須從律著手。若非爾者,則如盲人射箭之喻也明矣)。又令種敦建立寺等云云。種敦祈願後世相遇,尊者曰:此生之後不能相見,然總有相會之時也。 尊者雖證金剛勝位永離分斷變易二死,然為化度時機,依惑亂有情之現見,於甲午年九月十八(宋仁宗三十二年也,有僧謂乙未八月十八者)棄置色身於聶塘,受化身於知足矣。 時諸知識,皆問種敦,尊者遺體如何安至?種曰:當如大聖涅槃。遂以火化(希有傳記甚眾茲從略)。眾人食時,枯敦念曰:今種敦持去,我全無自在。遂持鐵鉗取骨少許,印小塔數枚。次種敦於牛乳注以香水,取靈骨一一略浸水中而收斂之。種敦念云:若能得尊者靈骨及經書,並少分聖像足矣。餘人欲諍,種敦心雖不樂,然智深量宏,未現不喜之相。夢中度母告曰:汝之所求者,我當為辦也。次第四日,迦瓦釋迦自在,乘一白騾涕泣而至,種知己意能遂,遂將鑰匙付迦瓦手。迦瓦是枯我種三人共信許處,彼有所教,餘無所諍。迦瓦依種意為之,當大眾中,謂種敦曰:父骨子收,尊者之靈骨,應歸汝收也。梵經理歸譯師(此譯師二字指種),故亦應汝存。又將金洲大師像,尊者最珍重者亦與種敦。次將金洲大師所惠之金釋迦佛像,授與枯敦,枯敦意在此像正符其意以為種敦所贈,深生歡喜。將六字明王像留與瑜伽者。將不動尊像與阿蘭若者。將八座聖塔等,與善慧譯師(餘事尚繁)。 次乙未年,種敦講八千頌一遍。餘諸知識亦就各自所善,講一經論。又為尊者建立殿堂供養處所。 第三章 事業流傳教法增廣